[Original] 家乡的雪峰


除了祖籍以外，自己还有两个家乡。两个家乡相距百多公里，却都能看到同一座雪山上的同一座山峰，只是角度不同。这两个家乡，一个是城市，一个是山村。

雪山上的山峰虽然遥远却很清晰，一年四季里几乎每一个清朗的日子都能看到雪山和高耸入云的山峰。看到山峰随着季节变化雪线从高到低直到白茫茫一片，又从低到高直到只剩下小巧的白色尖顶。看到无论天气多么晴朗，山峰总是被绵长的白云围绕。

城市距离山峰较远，只能隐约看到绵延巍峨的雪山和高耸入云的山峰；山村距离山峰更近，能清晰看到层次错落的山脊，看到山体灰色中隐着的蓝，看到低处山脊之间错落深浅不同的灰黑，去过雪山近前的人都知道那看似山脊阴影的深色里更深的是浓密的松林，稍浅的是荒坡。

夏季山谷里的山村有时能在晴天里看到临近雪山的地方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雷鸣声在闪电之后经过很久才从山谷里震颤着轰鸣起来。再过许久之后，山谷里的河道水位开始上涨，原本清澈的河水开始变得浑浊。个别时候会有轰鸣的洪水顺流而下，山谷里回响着震天的裹挟着石块碰撞和树枝折断的巨大水声，猛烈的洪流在河道肆虐，原本平和的河道转眼变得张牙舞爪，任何阻碍都像是螳臂当车被巨浪吞噬。人力在自然面前无比渺小，许多人造物在洪流面前摧枯拉朽，转瞬消失无踪。而这时山上的乌云往往早已散去，明媚的阳光挥洒在山峰之上，如果光线合适这时能看到美丽的彩虹浮现在山谷与雪峰之间。

在离开家乡很多年之后，曾带着几位城市里的朋友一起返回山村里的家乡。家乡与离开时并没有太大不同，只是一些曾经记忆中房舍民居的所在都已经变成平坦的河滩，仿佛一直都是如此从未有什么人造物存在过。在远离河道靠近山脚的地方多了一些楼房建筑，大约旧居受到水患的居民迁居于此。

我们鲁莽地背上背包走向山峰，沿着河谷徒步数十公里来到雪山近前。欣赏着沿途的美丽风景，直到距离山峰看似已不遥远的时候我们震撼于山峰的巍峨止步不前。我们在一处很高很平坦的山脊上遥望山峰，山峰仿佛触手可及，那是自己看到那座山峰最近也是最美的一次。

变化的仿佛只有雪线和天气，山峰一直矗立在那里不曾变化，无论作为焦点还是背景都始终岿然不动。

虽然已经离家多年，雪峰却总是存在于几乎每一个家乡记忆，仿佛一个注脚、一个锚点让记忆中的家乡更加真实具体。